文 / 陳寶珠 晨曦發展中心主任
1960年代,歐美國家興起「去機構化」(deinstitutionalization)運動,倡導將身心障礙障者從大型住宿教養機構搬遷到社區,和一般人一樣統合在社區中學習、工作與生活。因此1970年代社區居住模式逐漸發展出來,改善了長期居住在大型教養機構中智能障礙者的生活品質。
「去機構化」運動經歷了五十年的演變與驗證,對各國身心障礙服務模式是否有產生巨大的變革?首先從法令上我們看到歐美先進國家自1970年陸續頒佈法令,將住在教養機構的服務使用者搬遷到社區居住與生活。更有作為的政府是積極的去規劃與實踐去機構化行動,如:瑞典於1993年、挪威於1995年、英國於2004年,皆已全面將教養機構轉換為社區居住。
為了讓國人對社會住宅、去機構化與生活品質議題有更多認識,瑪利亞社會福利基金會與住盟於4月12日起合辦了三天「荷蘭社會福利暨社會住宅國際研討會」,4月14日的主題談的是「去機構化」與「生活品質」,講師由Arduin機構的執行長Mr.Jos van Loon現身說法,介紹Arduin全日型的住宿機構怎樣脫胎換骨,實踐了去機構化的理念。
1994年的Arduin仍是典型服務360名智能障礙者的住宿型教養院,因為照顧品質不佳,導致服務使用者與家長時有抱怨。Arduin的董事會因受到世界人權宣言與生活品質概念的影響,深知要提升服務使用者的生活品質,惟有解放智能障礙者,將服務對象從被動依賴者提升到自我決策者。
「解放」像似一場要經歷抗爭與流血的政治革命,但Mr.Jos van Loon用「解放」來形容Arduin對其服務對象的承諾與決心,就是要將生活的主權還給服務使用者,組織的任務也因此從提供完全的「照顧」轉移到對服務對象夢想與期待的「支持」。在去機構化與提升生活品質的過程中,將居住、工作/日間活動、休閒生活區域分開是重要的基礎,Arduin深信惟有日夜場所分開,讓人才有真正回「家」的感覺。
「賣掉教養院」是一件多麼聳動的行動,需要很堅定的勇氣與決心,因為釋放主權給服務對象,想必Arduin的工作人員將會面臨未來可能多變化的挑戰,但唯一不變的信念是,「去機構化」這項舉動將會改變Arduin服務使用者的人生。
另一個要一併思考的問題是工作人員的工作是否會有改變?是否會受影響或有保障?的確會,部份員工會因為社區化後必須改變工作,例如:小型社區住宿模式不再需要教養院的廚師供餐,廚師必須轉換工作:原機構醫師也要轉換成360位服務對象的家庭醫師,原直接照顧的保育員也必須改變工作內涵,這需要持續的改變,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傳統教養院模式因為每天要照顧300多位服務使用者的生活起居問題,勢必要不斷的召開協調會議,才能讓組織正常運作下去。Arduin在去機構化過程中改變了管理模式,深信應該拋棄官僚模式的經營方式,將更多資源與心力投注在為每位服務使用者提供小型的社區居住及工作/日間活動,因此發展完善的即時內部資訊網,取消中階管理,深信服務使用者與工作人員的自我決策就會發展得更容易些,這是釋放主權回歸服務使用者的行動實踐。
Arduin的案例讓我們看到去機構化的行動計畫不是「不能」而是「要不要」做,當然去機構化也需要有政府政策的配合,才能水到渠成。政府對去機構化的政策與補助如果緩慢,同時對全日的大型教養院興建政策如果沒有具體的遏止做法,台灣的去機構化運動將如蝸牛般的行進緩慢,無法提升機構內服務使用者的生活品質。
「去機構化」的政策不是歐美國家的專利,反觀亞洲國家的日本也已經在進行「去機構化」運動,政府一方面提供獎勵,鼓勵機構將住民移向社區居住,一方面也禁止再興建全日型住宿機構,雙管齊下逐漸將大型集體式的住宿模式轉換為社區居住模式。
食、衣、「住」、行都是重要的民生問題,身障者的命運不是只有住在集體式、不能參與個人生活決策、隔離式的住宿機構,我們期待藉由荷蘭社會住宅與去機構化的成功經驗,激勵政府與民間單位看到身障者也想要過有品質的生活,認清機構的服務績效不在於行政管理得好不好,而在於是否能滿足服務對象個人想要的成果。Arduin的經驗讓我們看到,社會住宅相關法令的訂定、政府獎助社區居住的長期規劃與機構是否擁有人性化的「信念」與「決心」,將是去機構化成功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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